Anita's Angle

近年在澳洲，鋼管舞算滿普遍且熱門的運動，我住在雪梨的那段日子裡，也報名學了一陣子。每隔一兩個月，舞蹈教室會帶學員們「校外教學」，到雪梨市中心 Pitt Street上的脫衣舞酒吧，看看專業人士是如何表演，see how the pros do it。

門口光頭、壯碩、唇上蓄著一撮金鬍子的保安人員見到帶頭的老師，便露出了微笑，我們這群有點害羞又有點興奮的女生邊咯咯笑個不停、邊跟著熟門熟路的老師踏入昏暗的店內。

一個濃妝豔抹的女生帶著過於親切的笑容走近我們－－她罩了件黑色透明薄紗袍、袖口和領際邊滾著澎澎的黑色羽毛，紗袍下釘滿亮片的內衣在晃動的五彩燈光投射下閃爍著，她腳下所踩的七吋高跟鞋，和我們練舞時穿的一樣－－她拿了一疊玩具鈔票用沙啞但有力的聲音對我們說：「這些錢妳們等下可以用來給我們的舞者當小費。」邊說她左眼對我們眨了一下，一排濃密的假睫毛快速地扇了扇。

我左手收下一把玩具鈔，右手接過店上招待的氣泡酒（只有法國香檳產區所產的氣泡酒才叫香檳喔！），跟著同學們入座。除了凸字型的伸展台上，左右各有一根鋼 管外，店內左右一隅也有兩個小舞台，分別立著閃亮亮的鋼管。

我們對著小舞台上的舞者歡呼、鼓掌，並將手中的玩具鈔夾在她大腿上的襪帶（終於知道襪帶的用途了）、丁字褲、和胸衣的縫隙間，指節不時觸碰到她略為濕潤黏膩的肌膚。跳了幾首曲子後舞者累了，便謝謝大家、轉身離開，依舊亢奮地我們轉戰伸展台。此時台上的舞者是位身材姣好的柔體表演者contortionist，筋骨柔軟的程度不輸太陽馬戲團的成員，她停在一位坐在伸展台邊的大方男客面前。

男生是位看來30來歲、長相斯文、穿著有點雅痞、帶著眼鏡的光頭，他不停地將換來的玩具鈔往舞者大腿上的襪帶塞，貪婪地盯著以小貓為主題的柔體舞者。曲末，四爪著地、光溜溜的舞者優雅地扭身倒立，雙腿劈開成一字馬，私處不偏不倚地落在雅痞男的目光面前，雅痞男的靈魂彷彿都被那無底洞給吸了進去，架在鼻樑兩側的鏡片略為反光、癡迷地咧著嘴，整個人容光煥發，光亮的頭皮彷彿塗了一層油。

在等下一位表演者出場的空檔間，我環顧四週，因為時間尚早，店內仍有許多空桌，我的目光落在最吵的一桌客人那兒，她們是群穿著硬挺褲裝、多數帶著粗黑框眼鏡、打扮俐落的上班族，有兩個舞者正輪流在她們身上磨蹭、賺取小費。當中一位綁著金髮馬尾、看來40出頭的女顧客捕捉到我的眼神，對我笑了笑，我尷尬地回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、轉開頭，眼角瞥到她帶著玩味的嘴角。我好像是店內唯一的亞洲人。

觀賞了四五位舞者的演出－－有警察服、戴頭盔穿螢光條小背心的工人打扮、如火球般的紅髮紅衣、也有龐克風－－同學們陸續離開，我也跟著往門口準備離去，正好一個舞者牽著一個客人踏上往類似小閣樓的階梯，女孩的表情除了高興還帶著征服的自信。那兒就是男同事們常在討論的「小房間」，前一年的新年派對後，有個同事就是在小房間裡脖子上被種了個大草莓，我一邊自忖，一邊回頭看了看那對男女的背影，臉上不自主地笑了笑。

在幾個愛玩的朋友慫恿下，我去過台灣的制服店和牛郎店，也看過從不同「小房間」出來的顧客，他們的表情與雅痞男不相上下，帶著沉醉與滿足，眼神中閃爍著光芒、也帶著迷茫。「大人的夜店」為何讓人流連忘返，他們的表情足以解釋，至於店中所提供的產品與服務，卻也不是每個人都買單。

也許有人會問，為什麼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子，要去這些聲色場所？子非魚，安知魚之樂？我知之濠上也。【下集待續（十三）怒嗆法文老師】

●作者Anita，碩士，金融業。本文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。ET論壇歡迎更多參與，投稿請寄editor@ettoday.net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