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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山的日記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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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往日的天空與無法消除的回憶
作者: 藍山	日期: 2008.12.01　　天氣: 　心情:

熟悉的空氣，熟悉的校舍與樓梯，熟悉的操場與教務辦公室，只是，熟悉的你，卻早已不在了.......
好久不見了，母校，有著我最多回憶的地方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我才終於回到這個地方，我們的一切從這裡開始，卻在莫名奇妙的地方結束，我一直以為，我應該是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，這個，有著你最濃烈氣味的地方。
學校的走廊，依舊是小小的，我踩著你最喜歡我穿的高跟鞋，只是，你卻沒有像以往那樣，色瞇瞇地，從教室的窗戶裡深頭出來看，以前你都會特別地注意哪個老師的裙子比較短，哪一個老師的高跟鞋跟比較長，你說，那就是成熟的女人所散發出來的成熟氣息，你說，只要是男孩子都會喜歡看。
只是，你現在，為何不像以前一樣，出來看看我？
老舊的校舍，所有的東西都跟以前一樣，好像什麼也沒變，我加快了腳步，走到了國中時期，我最愛的老榕樹下，以前一直覺得這老榕樹好高好大，我總喜歡在這下面乘著樹蔭，靜靜的看著我帶來的書，現在長大了，突然覺得這棵樹變小了，似乎也沒有以前那麼大了。
噗，我忍不住噗哧一笑，是啊，我都是快三十歲的女人了。
如果現在的你看到我，會跟我說什麼呢？
會跟我說，我這身紅色的低胸禮服很好看？還是讚美我的樣子，說我越來越有成熟的女人味？
想到這裡，我不禁眼睛吃痛，並不是灰塵飛進了眼睛，也並不是這樣的感覺讓我開始越來越懷念起你，只是......當我一想到我們曾一起走過的過去，就會不小心流下眼淚。

『啊，對不起，可以將球丟過來嗎？』

我抬起頭，迎面而來的是一顆滾動的球，而球場上的，是一群正看著我的國中生，我緩緩的站起，輕輕的將球拿起來，用力一丟，可惜我的力氣不大，球並沒有滾的很遠。

『不好意思。』我對他們點點頭，淡淡的一笑。
『沒....沒關係』

男孩青澀的面容，帶點微微的羞紅，他將球慢慢的拾起，然後回到他們那群小男生堆裡。

我突然想起，那久遠的年代裡，那些快要遺忘的畫面，那個快要從我的心理流失的那段回憶，在那廣大的天空裡，那個揮著汗的少年，那個懵懂的臉。

『噯噯....剛剛那女生往我這邊看耶，你有看到嗎？』他一臉開心的說。
『別鬧，他在是看我....』
『看我啦.....』

『.......很開心麻。』我的情緒逐漸在失控，一把無名火一瞬間冒了上來。
『咦？小潔.....』看到我的出現，他稍微收斂了一點，又接著說：『沒有啦，我們是在研究那個.....貓咪為什麼爪子會那麼長，好奇怪喔，你們說對不對阿？』

『對阿對阿....』旁邊的男生們還幫他說話。
『是這樣子啊....』我對他笑了笑，一個箭步，用手用力地擰了擰他的耳朵：『你在掰啊、你在掰啊.......』

『啊啊啊啊.....痛，潔妳小力一點。』他痛的差點流出了眼淚，不停的掙扎。
『哼，不理你了。』
『小潔、小潔，你聽我解釋啊.......小潔。』
我總會賭氣的讓他跟著我，著急的向我解釋，因為我知道，要這個大色魔不去在意身材好的女孩子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，所以我每次都裝的很生氣，讓這笨蛋信以為真，我會故意放慢腳步，假裝什麼都聽不到，然後在他苦苦的哀求之後，再露出好像很為難的樣子，再一次原諒他。
我不會真的生他的氣，因為我無法想像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，那會讓我很無聊、很寂寞。
他總是可以很輕易的，不著痕跡的觸動我的心，讓我不知不覺地跟他的腳步走，為了他的快樂而快樂，為了他難過而悲傷。

體育館後面，往地下倉庫的樓梯，是我們分享午餐的地方，那邊是放廢棄的健身器材的地方，平常鮮少有人會經過。因為這小子常常都會忘記帶便當，所以有時候我怕他吃福利社的麵包會吃不飽，有時候我就會分一些我的菜給他。

『哇....好好吃喔，這是你媽做的啊？』
我搖搖頭，順手夾了一塊雞腿給他。『這是我自己做的。』

『哇，妳好厲害喔，以後誰娶到妳一定會很幸福。』
『討厭，你說什麼啦.....』雖然這麼說，心裡面還是甜甜的，又夾了一塊春捲給他：『慢慢吃，還有，不要急。』

『我是說真的吼....』他狼吞虎嚥地，像極了好幾天沒吃飯的流浪漢。

看著他幸福的表情，我也覺得好幸福、好幸福.....

『那、那你願意娶我嗎？』

羞紅了臉，我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已會跟他說出這樣的話，望著他的眼睛，我發覺整個身體，從頭頂、耳根、脖子都火燙的像是被熱油燙過一樣的火紅，我一定是瘋了，怎麼會、怎麼會.......

『咦？妳說我嗎？』他瞪大了眼睛，但嘴裡仍沒閒著，老大不客氣的嚼來嚼去。

『這裡還有別人嗎？』我嘟著嘴，有些生氣。

『真的可以嗎？』

『哼，不跟你說了。』我別過頭，淨自走上樓梯。

『潔，等等，我的蝦球還沒吃完，等等我啊.....。

什麼麻，人家是很認真的跟他告白耶，真是的，那個大豬頭。

我坐在樓梯間上，偷偷地想著他，偷偷地，笑了，轉過頭，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，再也沒有那個一路追逐我的男孩。
走過每一個曾經走過的地方，粉筆與板擦的味道，狹窄的教室與小小的課桌椅，涼涼的走廊與花卉盆景，此起彼落的嘻笑聲，遠處傳來田徑隊吆喝的聲音.......一群人揮灑著汗水，在編寫著數字號碼的跑道上，向前衝刺，盡情的奔馳著。

就像他一樣，閃亮，耀眼。

猛一回頭，我才發現，我依舊在找尋著他的身影，那個我最愛的他，那個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，最愛最愛的人。
淚水不停地滑落、崩潰，我跪倒在走廊的盡頭，掩面哭泣。

兩年前，他為了給我驚喜，偷偷的去北海道訂好了飯店，更準備好一只8克拉的鑽戒。就只為了我曾經跟他說，我想要在滿是雪花的教堂下，接受上帝與親人的祝福，讓我最愛的人，親手為我戴上結婚戒指，辦一個一輩子都不會後悔的婚禮，做個美美的，最漂亮的新娘。

那年，他乘坐的班機，在釣魚台外海上，因為疑似遇到亂流而墜毀，飛機上的兩百名乘客全部罹難，我與他的媽媽在機場足足等了兩個月，才在一堆化成了灰燼的黑灰裡，找到了他燒了一半的護照與摔壞了的黑色NOKIA手機。
我幾乎一度崩潰的放聲哭泣，而他的母親，更是激動到當場暈倒。
我好氣，為什麼你會忍心放我一個人，放我一個人，到那個.....我永遠到不了的世界，留我一個人，繼續呼吸著思念的氧氣，繼續的看著你的
照片流淚，不停的思念、思念....
你真的好可惡好可惡.....

你明明跟我說愛我，要娶我，要讓我穿上最性感的婚紗，當你最美麗、最美麗的新娘.......

一輩子將我捧在手心，一輩子賴著我，不讓我跑掉，不讓我有機會認識新的男生，會好好的照顧我，不讓我難過的。

但是你人呢？你人在哪裡？

我不要當什麼漂亮的新娘！我不要什麼完美的婚禮跟昂貴的鑽戒！
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，我只要你在我身邊，就算沒有什麼婚紗、禮服、雪花、鑽戒.....都沒有關係，我只要有你，我就會感覺幸福開心，只要有你，我就能感覺平安快樂。

你這個大騙子！

我們明明說好了，即使世界末日，我們也要在一起；即使哪天你不要我了，你也不會讓我難過的......

妳這個騙子！騙子！大騙子！

『姐姐....妳身體不舒服嗎？』一個從旁經過的小女孩關心的問：『姐姐，妳哪裡痛嗎？』
『姐姐....沒事。』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，我摸了摸他的頭，哽咽地說：『乖....姐姐，沒、沒事。』
『老師說，不舒服要上保健室，姐姐如果你等下還不舒服的話，要記得去找護士阿姨喔。』女孩單純天真地笑咧了嘴。

『嗯.....我知道，謝謝妳。』

我緩緩的站起，看著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某個教室轉角，我慢慢地拿出包包裡的衛生紙，試著擦乾眼淚，我好討厭這樣脆弱的表情，好討厭這張滿是孤獨的臉，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，突然覺得好陌生。

她是誰？為什麼那麼地熟悉？為什麼那麼樣地難過？

其實那個時候，我應該跟他一起去的，但是我自殺了很多次，卻都沒有成功，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著我，我知道是你，我知道你捨不得我這麼年輕就那麼輕易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；我知道，我不應該就這樣放棄自己的美好人生，我也知道，如果我到了下面，你看到我一定會不開心。

但是我真的好想你。

好想，好想.....

以往一起眺望的天空，依舊那樣清爽的蔥綠的草皮上，只剩下我一個人獨自仰望著，一個人飛翔的天空，你會不會孤單？少了我的陪伴，你會不會突然地想起我？當你低著頭看著我的時候，是不是依然會對我微笑著？

還是，你早就把我忘了...........？

『唉......』

走到車上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，或許，我應該要是著把你從我的心中抹去，就像朋友們說的，都已經這麼久了，還想它做什麼呢？
靜靜的，坐穩的了身子，繫上安全帶，我將車窗全部都關上，或許在這個時刻我最需要的，還是安靜，我需要靜下來，好好的想想我應該要做些什麼，好好的冷靜下來，面對生活上的事情。
以前，大大小小的事情總是有你一手包辦，現在，我一個人，就要更堅強，更勇敢。
我才會有想要活下去的勇氣。

十字路口轉左，慢慢地向前駛去，幾個紅綠燈過後，天橋下的左手邊，是一間看起來還不錯的婚紗店，玻璃櫥窗前是一件雪白色的純白禮服，就好像當初你買給我的那一件一樣，清晰白皙的顏色，我不禁多看了一眼，那婚紗店的廣告板上，美麗的新娘，笑著迷人又燦爛的表情....
眼神的焦距，漸漸的模糊.....
某樣東西在我的胸口炸開，撕裂，沸騰，那是一種很熟悉、很熟悉的感覺，越來越鮮明，那是一個我幾乎都忘了，卻也不想回想起來的記憶。
那個回憶裡的你，一改原本嘻嘻哈哈表情，你的眼神裡寫滿著認真，你的深遂瞳孔裡是我從沒看過的嚴肅神情，你緩緩的拉著我的手，輕輕的為我套上了戒指，滿是深情地在我耳邊說.....

『小潔，嫁給我好嗎？』

嗶！嗶！嗶！

後方的車子在匆促著我向前，我努力的抓著方向盤，卻總是無法好好的看著前面，紅種的眼睛裡又爬滿了淚，我輕輕的採著油門讓他慢慢的前進，讓後面的車子往我的兩側超前，然後慢慢地停在路肩，拿出包包裡那張我思念的你的帥氣相片。

我彷彿可以看見相片後的你，正在笑著我的傻。

但是，我真的好想你..............

真的。

好想你。

-END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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