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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平行線的兩端.....3
作者: 藍山	日期: 2008.11.18　　天氣: 　心情:

# #1

我是楊梓凌，一個一直都非常討厭自己是女人的女人。討厭歸討厭，但這並竟是個事實，即使你討厭到不行，也無法不去接受的一項事實。

雖然，這是一個高倡著男女平等的世界，但是我還是無法接受，這個世界對女人的不公平。

當我開始有記憶的時候，我就發現....我的父親不是很喜歡我。雖然我的樣子對旁人來說，是漂亮討喜的，是活潑可愛的，但是每次他在看我的時候，眼神的焦距通常不會在我的身上太久，他總是看著我，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，喃喃的說：『為什麼.....為什麼妳是個女的....？』

他是一個退休的老士官，當時近約70歲的他，與小他近30歲的母親結婚，或許，也只是想要增添一個子嗣來讓自己安享晚年吧？

但是可惜的是........我的出世，讓他這輩子最後的夢都給敲碎了。

那個年代，重男輕女的觀念出乎意外的重。『不孝有三，無後為大。』的觀念影響之深，讓他一直到長眠之前都不住的嘆氣，可能嘆息著自己堂堂七呎之身的男兒，竟不能為他楊家的列祖列宗，延續最後一絲的血脈，而感到傷心難過吧？

那時候的我還小，一直都不明白，為何父親竟會如此的討厭自己，一直到某天父親的朋友來家裡，喝了點小酒的父親突然喝道：『俺也不知道咱....生了一個丫頭，要怎麼跟咱的爹娘交代哇.....』

那時候的父親，縱橫著老淚在臉上放肆地滑下，崩潰的情緒在客廳裡炸開，將他沉鬱已久的心情，整個炸的血肉糢糊，也將我對他的敬愛，摧毀的無影無蹤，我也終於懂了，父親不喜歡自己的原因。

10歲那年，父親過世了，是心血管的疾病引起了心肌稉塞。

依稀還記得母親抱著他的身軀痛哭，身邊的人來來去去。有的人停下腳步，告訴我不要難過要堅強一點；有的人走到我的面前，摸摸我的頭，叫我要乖要懂事，我看著靈柩上父親的遺體和那張當年他年輕時的黑白照片，我只是呆呆的，看著，並沒有任何的感覺。

小小的年紀，看著至親的親人離去，竟然連一滴眼淚都沒有。

並不是我冷血，當我看見母親沸騰的淚，和激動的神情，我抱著她緊張的快哭了，我難過，因為母親的淚讓我不思其解，是哪裡痛了嗎？還是我做錯了什麼，讓媽媽難過？我不明白，我只希望母親的眼淚不要在滴下來，不要這麼傷心難過。

對我來說，父親的離去並沒有給我帶來太多的傷痛，對我來說，他就像是放在閣樓上的書，那是一個很高很高的憧憬，幾乎可以說是遙不可及，即使你墊上椅子，不在乎危險的爬上去，一雙小手，想勾卻又勾不到。

媽用著父親留下來的退休金，開了一家小吃店，生意還算不錯，所以有時候我一下課，就要馬上準備下麵、炒菜，雖然店面不大，但是客人還不算少，有時候忙的不可開交，媽卻捨不得讓我離開書桌。

媽說，她寧可自己累死了，也不要讓我荒廢我自己的功課。她揮著汗、舞動著手上的麵桿，她的調羹杓不知道已經舀了多少碗濃湯，她的鍋鏟不知道沾上了多少的油污跟黑漬，但是只要我一過去幫忙，她就會吼著我去做功課，雖然我的成績在不管在班上還是學校的各大考試裡，都算是名列前矛，但是，她還是會捨不得我為她做任何的事。

父親走後，她對我的要求也慢慢地變多，她那傳統女性的認知告訴我，作為一個女孩子要端莊賢淑，要優雅恬靜，不可以像個男孩子一樣，大搖大擺的走路。不可以大聲的說話，做事情要冷靜婉約，做事要留點情面給人家，尤其是男人。

『不要讓人家覺得，妳沒有了爸爸，也沒了家教。』

沒有了爸爸又怎樣？

難道沒有爸爸的小孩就會變壞嗎？

難道女孩子不端莊賢淑，不優雅恬靜，就沒辦法好好地活下去？

難道每個女人到最後，就是守著男人留下的破麵店；任憑他留下妻子、女兒，任憑她只是為了傳宗接代而接受的婚姻，粗鄙地過著平凡、庸碌的生活？

這就是所謂的女人？

而我就必須接受這一切，做個承繼的傳統婦女美德的女孩，在被限制與道德觀念束縛的世界裡，過著不知所云的一生？

我，無法認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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